这个工作是非常的艰苦的,如何让建筑本身的艺术形式真正被老百姓所理解,又得回到一些非常普通的常识性的观念上来,也就是喜闻乐见。要喜闻乐见的话,显然要喜闻乐见者的数量要多,有多少人喜欢这种东西,我们就大致断定这种东西它的市场是广大的。它就是应该拥有很多的收藏者,那么它的艺术价值就这个层面上,就它满足人们需求的层面上来说它的艺术价值是要高于其他的。我说的都是很简单的,被一般人所忽略的东西。所以,我想,我们这样的讨论它到底有多大的反响呢?当然,如果有媒体帮着报道的话,倒是可以起到很大的反响的,是应该有一种更大的场合,比如说网站啊,有很多的人都参与进来,首先,不要先把它看作是技术性的,技术应该是另一个层面,而是应该把它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讨论,这样子铺展开来。否则,像萧先生刚才说的提法,我深有同感,我对这个中西文化的比较,对这个中西的政治、经济、医学、科学技术现象,还有伦理、美学,也就是说在十几个层面上都做过相当多的比较。我也开这门课,在北大我也讲中西文化比较这门课,北大的学生听课的时候还是能够理解的,我说到建筑艺术时,那些专门学建筑艺术的他们倒不一定认同我,但是那些非建筑的,那些根本不懂得,他们反倒觉得是这样。当他把几种建筑拿来作比较,做选择的时候,他是很符合常识的规律的。常识告诉他什么东西是一眼看过去就是比较好看,那么,他就会接受,而非常识的,专家的建筑师就会说这个建筑在设计上怎么怎么不符合理念。比方说,我们现在西方的建筑学这些都是搞的通过一个简单理念,一个概念,扩展开去,整个一套建设出来,这个当然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但是它和传统的中国建筑理念它就不一样。那么,中国的学生,像北大的学生,他能理解这一点,他认同我,他觉得我们这个看过去就是好看。那个西式的,觉得就是得了很高奖的那种艺术形式,他说要别人给他解释很久很久,他才知道,哦,原来这个建筑是象征着什么,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建筑艺术它主要是视觉性的东西,它不需要你把太多的理性的、抽象的、哲学性的概念灌注进去,你一定要灌注进去也可以,但是你灌注进去多了以后,就增加了你的理解成本。当我需要几十年,或多少天才能知道它的美的东西,那这个激动性就过去了,我觉得应该是一眼看过去就能立刻打动我,要具有这种视觉的艺术效果。但是这种效果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熏陶,建筑师们或者学建筑的人他们也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就专门钻在这么一个框框里边,它能打动他,他就觉得这个形象,怎么怎么曲线形啊、三角形啊突然打动他了。实际上他没有想到他这种审美的东西也是长时间熏陶出来的。而老百姓没有时间去熏陶那个东西,而且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熏陶那个东西。因为有前面的很多生活经历和艺术感受已经给他塑造出了他能接受的艺术形式,我们没有权力一定要把新的东西强加到他的身上去,他的审美趣味上去,要让他来承受我们,认为我们的才是最高的审美享受。硬要把什么麦当劳强塞给他吃,要他相信什么清炖鸡啊,什么中国的别的食物都是不科学的一样。这种做法本身就带有一种极大的强制性,实际上就是艺术专制。一种西方的艺术专制的体现。
这种专制在文化层面上正好是由西方的语言文字结构熏陶出来的。所以西方的语言文字结构是什么文字结构呢?就是用它高度的逻辑性的语言文字结构,印欧语系的都是这样。它有非常完整的主、谓、宾、定、状;它有名词、数位、量词等规定;有前缀、有后缀;还有性、数、格,还有时态,从古希腊罗马就开始了,由于这么几千年的语言熏陶,就熏陶出它的思维结构就是以概念为主。一切东西都搞成很科学式的东西。他的审美也完全是按照这条线的。可是中国呢,它也是受它的语言文字结构首先是文字结构熏陶的,那中国的文字结构就是象形文字为主,现在不是象形文字而是形意字,但是象形文字还是在理论上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而且总是时时刻刻暗示它往象形的、直观的、直觉上去把握,就是直觉地看真理,而不是像西方人那样听见真理。那么两种艺术表达形式是完全相反的。所以西方的文化它是一种听觉型的、思考型的文化;而中国是直观地、视觉型的文化。建筑艺术也强烈地表现一种视觉审美,那么这两种路子应该是拼合起来,把两种常识都继承下来,而不是让某一者被吃掉,而我们现在就是被西方文化给吃掉了,听觉文化征服了视觉文化,就是这种语法文化--grammar征服了文字文化,你中国没有语法学,因为你文字不需要语法。而西方文字学非常落后,主要是语法学,它的小学叫grammar school 是一样的。这两种文化结构如此不相同,各自有审美价值的。现在是一边倒,而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老百姓不太明白。我觉得很多艺术家们他们没往这方面想的时候也不一定明白,就是从一个大文化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时候。